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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地与信天游

来源:神木文化艺术网 发布时间:2013-02-04 10:55

  

  又是一个春天的早晨,我圪蹴在门前的硷畔上。对面沟岔里有人在唱壮美的信天游。这幸福的声音随着春风泅过大地,从圪梁梁上、沙蒿蒿林下飘了过来,装点着陕北人的生活。

  我们的祖先在陕北这块土地上耕耘劳作,繁衍生息,他们历经了苦难的生活和不幸的命运,可他们依然这样乐观,执着、坚强地生活着。我有时候在想,陕北人就是些忘了苦难的抒情诗人。缘于此,信天游便成为适合陕北人个性的一种演唱形式,植根于黄土高原。陕北信天游毫无拘束,自由任性,它有着方言的神韵,杂粮的味道,泥土的厚重,就像厚实的黄尘一样,一经风吹,它就会和刺眼的炽热的阳光一起飞动,在高原上盘旋、飘荡,累了就从浩渺的天空中撒下来,落在树梢头,草上、土里和行人的肩膀上,最后跌进人们心底,成为陕北人生活的调味剂。

  信天游,不断头。断了头,穷人无处解忧愁。这些讲述着离愁别恨的信天游,听起来总是美好而幸福的。它成为陕北的代名词,成为陕北文化的象征性符号,成为陕北人的精神食粮,被这群勤劳、淳朴、憨厚、善良的人广泛地传唱着。崖畔上摘酸枣的姑娘,门道里纳鞋垫的婆姨,山道上担水的丫头,山坡上的放羊汉,暮色中归来的放牛娃,赶牲灵的老农,担货品的脚夫,摆古渡的纤夫,走西口的商贾,虎眉俊眼的后生,田间地头的农人……他们没有不会哼唱信天游的。他们用信天游传情达意,品味生活,感悟人生。“灯瓜瓜点灯半炕炕明,烧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穷”“茴子白卷心心十八层,咱二人好比心连心”“ 崖畔畔上长的十样样草,九样样看见妹妹好”蕴涵着守望爱情的幸福,“拦羊嗓子回牛声,一声掀的母猪翻墙跟,翻倒墙,砸死羊。一家让我赔绵羊,一家让我砌新墙”“月儿枣儿解下个圆,人家都圆我不圆”“猫娃狗娃进窝窝睡,人家都回你么回”颇具生活情趣;《赶牲灵》,《夸河套》、《脚夫调》、《走西口》、《走三边》这组信天游里既有陕北人为生计奔波的疾苦,也流露出生活在黄土高原上的人的乐观,豪迈和豁达的胸襟。信天游成为一个有着超群魔力的万花筒,沾染着陕北的露水和地气,把爱情,理想、追求、甜蜜、幸福、苦难、命运和人生全部装入其中,然后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和领域,成为人们精神世界中不可缺失的东西。

  一个区域有它自身的、特定的文化,这种文化在生长繁衍的过程中就带上了浓重的本土色彩。陕北高原独特的地理特征和自然景观孕育了高原上的一切文化艺术形式。游牧生活,农耕生活的相互影响给文化的发展注入了更新鲜的血液。黄土,沙漠、草原被一种共同的追求联系在了一起,舞蹈也开始和信天游慢慢地融合。我们的先辈在劳作的过程中不断琢磨,推敲,然后添枝加叶让信天游逐渐地趋于完美。可想而知,我们的祖先如果不滞留在陕北,我们就会与陕北失之交臂,这壮美的信天游便不会在这个地域生根发芽。西北风吹过的时候,站在对畔的圪梁上,扬起高傲的头颅,亮出近乎沙哑的歌喉,对天长歌,我们会听到陕北大地上每一根草的呼吸与颤动,连沉默的高原都会挺起结实的胸膛的。

  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陕北汉,对这块养育了我的古老洪荒的土地有着深刻的眷恋。我曾在拙诗中这样写到:“饮一口浑厚的黄河水,就饮进了一丝温热的阳光,浑身透亮;吼一曲豪壮的信天游,汉子挺起了壮实的胸膛,黄土地的脊梁”。任何一个爱自己家乡的人都会由衷地咏叹家乡的文化艺术形式。这种生动形象,简练明快,节奏强劲,韵律唯美,音调铿锵,遒劲豪爽的演唱形式恰如其分地,巧妙合理地表达出陕北人的性情,苦难和命定,让人陶醉其中,无法割舍。

  夕阳如血,暮色黄昏后,我们可以聆听到来自土地的声音。在这众多的声音中,信天游已经成为了一个地域乃至一个民族的绝响。我相信,信天游和黄土地有着某种深厚的关联,它超越了时空的限制,深入陕北人的脊髓里,荡涤着他们痛苦的灵魂。

  作者:王永耀

  编辑:屈利娜   项小霞